前几日,香港《明报》报道,港大中文学院有接近一半的课程将由普通话授课,该校学生会的一名学生为此向校方抗议。她认为,粤语授课课程近年来越来越少,担心粤语课程灭绝,影响本地学生学习成果。 此外,本月初,该同学还投诉过另外一门课“古代文学评论”,理由是该课教授下发的教学大纲以简体字印刷。她在Facebook“愤而发声”,称已经有人写投诉信抗议这位前北京大学中文系的教授,自己也截图存证。 面对学生的投诉抗议,校方的解释很诚恳,虽然有点伤一些香港人的“自尊心”:中文学缺乏本港人才,聘请本地讲师有困难。直白一些:港大是一个追求学术水平的高等学府,不是不想聘香港人,首先……得有达到聘用要求的香港本土学者。 那些敌视普通话的香港人 虽然许多香港人并没有语言歧视,但不得不承认,像Lai同学这样,对普通话极端抵触的人在香港也绝非个例。在我不算长的在港读书生活中,就遇到过不止一个。 先讲一个同班同学的事情。 去年,某课程教授要求每个人就自己本学期的期末论文做课题报告,10分钟演讲,20分钟全班互动。不仅教授会给出指导意见,班里每个同学都会参与,尽可能指出每篇论文框架的不足、提供更多思路、避免常识性错误。 由于该课程设置为普通话授课,且班中只有不到10人能听懂粤语,考虑到交流通畅,教授建议演讲使用普通话或英语。全班几乎所有人都遵守规则,唯独三四位香港学生坚持使用粤语。由于大家听不懂,课题报告后20分钟的提问环节,沉默就成了唯一的主题。 在这几位粤语演讲者的PPT中,我发现了不少关于内地社会的常识性错误。然而,也许是考虑到彼此的“语言障碍”,也许是大部分人因为听不懂,索性不再理会他们的演讲、去做别的事情了,并没有人指出这些问题。那些让人啼笑皆非的低级错误,或许终将出现在他们的期末论文中。 我好奇地询问相熟的香港妹子:“我记得他们的普通话很不错,为什么坚持用粤语?或者他们用英文也好啊。” 这位立场温和的妹子有点无奈:“也许他们是不满普通话‘霸占’了香港大学的课堂吧。” 这不是我第一次直面“香港本土派”的傲慢。由于不会说粤语,我到香港中文大学的第一天就被“鄙视”过。 报道那天,在康本国际学术园门口,一位打扮十分“新潮”的小哥把我拦下问路。尽管对方说了一通粤语我压根没听懂,但看到他手中拿着新生入学须知,我猜他是在找位于康本大楼内的研究生院办公室,于是,我用普通话回答:“不好意思我不懂粤语,不过,你是不是想去研究生院办公室?坐电梯去七楼就好了。”谁成想,小哥暴跳如雷,转用普通话骂道:“听不懂粤语你来香港干什么?滚回‘大陆’去啊。” 当时我的表情是这样的 再后来,“唔该”依旧是唯一一句我会的粤语,但很少会被极端人士们刁难了。因为我掌握了获得香港极端人士尊重的“独门秘籍”:讲好英语。 当有人对你说粤语的时候,一定要先用英文矜持地回答:Pardon?或者是Can you speak English?如果对方听不懂,你再一脸迁就:那你会说普通话吗? 请注意顺序,一定要先说英语,再“勉为其难”改成普通话。否则,你将有一定几率受到“本土派蔑视”的一万点穿刺攻击。 香港本土派的“语言阶级”理论 后来,我多少能够理解一部分香港人对于粤语的执着。因为在那些极端人士眼里,语言不仅仅是用来交流的工具,更是“阶级”的象征。西方世界的“英语”最高贵,粤语其次,而普通话最不上档次。有一个香港白领曾对我叫嚣:“普通话是次等语言”。 去年中秋,和留港工作的学姐相约酒吧,同行的还有学姐的一位港籍同事。席间,学姐接到上海家中打来的电话,吴侬软语温柔好听。电话挂断,港籍同事忽然开始感慨:“你们沪语要没落了,不如我们粤语。你看,就算是在上海,除了你们本地人,谁还说上海话?移民到上海的人会说上海话吗?你们连学校都用普通话上课而不用上海话。你们就是在被强制说普通话。不会说普通话是不是工作都找不到?你看我们,一辈子不会说普通话,讲好粤语就可以。” 学姐并不认同:“普通话是国家标准语言,上海话是我的家乡方言。说好方言是我爱家乡,但是不妨碍我学好标准语言。如果每个地方的人只会讲家乡话,全中国的人还怎么互相交流?” 对方一脸不屑:“凭什么普通话是标准语言?就因为说的人多?说的人多不代表大势所趋。你看国外那些唐人街里的华人,都是说粤语的。” 我接过话头:“没错,我觉着你说得对,说的人多就是标准语言了?扯淡嘛。要以西方的标准来看这个事情。看看联合国这类的国际组织,它们认定的‘中文’是普通话还是粤语?美国、英国的大学、高中开设中文课程,教的是普通话还是粤语?西方国家认可的中文语言,才是标准语言!对不对?” 那人毕竟是一个怀念港英的“本土派”香港人,自然不好否定永远正确的“西方标准”,于是,他开始就语言的“优越性”大发评论:“内地政府强制推行的结果而已。普通话只剩四声,粤语还保存着九声,就算用强权让别人讲普通话,也没法掩盖普通话从发声上就是一种次等语言的事实。” 我再次点头表示认同:“越古老的越优越,应该复古!最好追溯到上古汉语。虽然上古汉语没有声调不好学,但是闽语还是有几种接近上古汉语的发音方式。或者上古汉语太难考究,咱们退而求其次,中古汉语吧。客家话怎么样?听着有七八分像唐宋标准音。要不就全国统一,必须说闽南语好了,虽然和古代汉语有差别,但毕竟人家七声八调,也更古一些。” 不过,就算“语言阶级”理论失去力量,这些极端人士也有其他方法实现“高人一等”的梦想,比如香港中文大学“民主墙”上,为蛊惑更多人参加“占中”,“民主斗士”们贴出这样的口号: “要民主,要普选!争当选民,做人上人!” 我还是too young too naive,一直以为民主的重要前提之一就是平等。从香港“民主人士”“进步青年”发起的雨伞行动中,我终于了解到,“要民主、要普选”的终极目标原来是做“人上人”。 守着小市民的心,做着世界化的梦 香港中文大学的温和泛民李家翘博士对我说:“其实香港人一直有着世界梦,我们是世界的香港。过去,香港不仅仅是英国的香港;今天,香港也不应该仅仅是中国的香港。北京政府无法接受这一点,是双方矛盾的一个重要诱因。” 然而,香港无法成为世界的香港,真的是因为北京政府从中作梗吗? 首先,我们来看看那些内地大城市走向世界之时,对待不同语言的态度是怎样的。 2008奥运会,2010世博会、亚运会,2016G20,无论是北京、上海、广州还是杭州,均尽了最大的努力减少语言造成的障碍。一方面积极鼓励市民学习外语,另一方面为讲外语的到访者们尽可能提供帮助,如布置讲外语的警务人员、服务人员等。这些,是一个想要走向世界的大城市的决心、善意和包容。 试想,若是我们可爱的北京人/上海人/广州人/杭州人也像一部分极端香港本土派一样,对着来客叫嚣:不会说北京话/上海话/粤语/杭州话的人滚回你们自己的国家,这几个城市,还有可能成为或将要成为国际大都市吗? 杭州G20峰会,全球重要经济体都意识到向中国学习取经的重要性,而香港一部分极端人士,甚至是优秀大学内的年轻人,还以对抗和排斥的心态对待普通话——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人民政府认定的现代标准汉语,大中华地区最具有普遍性的通用语言。 要做世界化的梦,就先放下小市民的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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