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可能是因为紧张,可能是因为双手换话筒时耍帅过头,大家发现,好多时候他的嘴形都对不上歌词。终于有人怒吼出来:‘假唱!’听到这句的时候,庞麦郎试图为自己解围,喊了一声:‘让我听到你们的辛(声)音好吗?’但因为搞笑的口音,马上被狂笑包围。” 在近期一篇庞麦郎第一次演唱会的报道里,这段描写让人印象深刻。因为假唱,这位前网红遭到无情地嘲笑。 但他仍有市场。1月23日,庞麦郎在故乡西安光圈Club开了小型个唱。光圈是当地有名的livehouse,知名度类似上海的Mao、育音堂,北京的愚公移山。去看的人不少。 VICE记者钟伟杰也去了,采访了一些花钱来看庞麦郎的观众,问他们究竟为什么而来。有人说是好奇又无聊,来凑个热闹;有人说是真心喜欢他的音乐;也有与庞麦郎处境相似、有音乐梦想的小镇青年想从庞麦郎身上找到些希望。钟伟杰则说,这次参访结束,这个名字铁定不会在他的生命里出现了。 庞麦郎在演唱 以下是钟伟杰的采访报道(粗体是提问): 对于庞麦郎和《我的滑板鞋》,真的就像歌中唱的那样“有些事我都已忘记”。当然这在网红界来说也并不新鲜,昨天庞麦郎好像还是中国互联网上最火的明星,如今却很少有人再提起了。所以在听说他的“旧金属绝版演唱会”将在全国livehouse巡演时,我的第一印象自然是“这个过气网红想再一次进入大众视线”,并决定去看看他在家乡的专场演出,想弄清楚现在人们为什么还要去看庞麦郎。 1月23日在西安光圈Club的那个晚上,我目睹了庞麦郎在台上的走调KTV——没有假唱,只是伴唱带里有他的原唱;因为他的疯狂跑调,导致时常出现双重主唱的情况。整场一共演了九首歌,他一共换了六套衣服,但其实也就是红色衬衫换成白色衬衫,再换回红色衬衫。 最后因为没唱《摩的大飚客》,现场部份歌迷不愿离开,喊了几次encore;但最终庞麦郎还是没有返场,大家只好失望而归。我趁着这个机会,跟现场的很多观众聊了一下,但似乎大多数人都仅仅是出于“没事干”或者“凑热闹”来看这场演出。也许是我的预判有问题吧:无论是当年他红,还是现在他不红,不都是“没事干”和“凑热闹”的结果吗? 演出现场 现在回想起看演出的那一刻,让我对庞麦郎这个形象充斥着种复杂的感受:一个最寻常的小镇青年,因为互联网做了一个巨星梦,却还没等到来得及反应时,故事就差不多要结束了。 当然尽管过气网红卷土重来的例子少之又少,我依然无法100%确定庞麦郎能不能绝地反击。但可以确定的一点是:这个名字不会在我的生命里出现了。 以下是我在现场的采访: 你是庞麦郎的粉丝吗? 不是不是!(狂摇头) 哪你为什么会来? 因为无聊,没事干。 你喜欢他的音乐吗? (狂摇头)我只是好奇他现场而己,(指着旁边的人)她们都是被我拉过来的。 你们为什么会想来呢? 感觉现场会有点嗨,就过来凑个热闹, 喜欢他的歌吗? 没什么关注,就是被洗脑了嘛。 你们从哪来的? 我们从北京来的。 为啥特地过来? 反正过年前没事无聊。朋友都问我们为啥要来看,我们反问说为什么不来看。而且这是”绝版演唱会”呢,不来多亏呀。 所以你们真正是他的粉丝? 从《滑板鞋》开始吧,还喜欢《恶魔不要呀》和《阻止你哭泣》,《打吊针》也不错。(尴尬掩脸) 你从哪来的? 我就是西安的。 为什么喜欢他? 喜欢他的歌,喜欢他的旋律,《滑板鞋》和《摩的大飚客》我都非常喜欢。我还开了一个叫”庞麦郎陕西后援会”的群,可是里面只有三个人。去年我哥们儿给我做的一个蛋糕就是他的形状,边上还写着”约瑟翰·庞麦郎”。 请你介绍一下自己吧。 我叫白雨哲,或者小白,1992年11月1日出生在陕西富平,和习大大一个镇的。我是中国最底层的一个做音乐的屌丝,一次偶然的机会认识了庞麦郎先生,之后我们成了朋友,也帮他处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。 为什么突然想要在全国各地的livehouse做他的巡演呢? 因为他想做演出,在此之前我和他策划过一场演出,是在西安一个剧院,当时没有做大方位的宣传。当时他说公司成立了,让我和他一起做音乐。后来西安剧场那次做完了,他感觉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,又要在广州的体育馆做大型演唱会,我也帮他策划了;最后资金要求太高,而且赞助商也不好找,所以经过深思熟虑,和陕西歌剧院的前辈探讨之后,决定给他策划livehouse巡演:一是筹集资金,二是增加他的舞台经验。 杭州跟西安的演出结束了,感觉怎么样? 感觉还行,就是不赚钱,但是麦麦比以前有了很大的进步,起初做livehouse的时候他是拒绝的,我用了一个星期的时间才和他讲通;其实到现在为止,我的心已经很累了。 为什么心累了? 因为很多事情本来决定了,然后他总会变化,弄得我不知道该怎么给别人答复——比如说一会儿接受采访,一会拒绝采访,他非常有个性吧。策划这次livehouse演出也是:有时候我说十句话,都不顶他老乡的一句话管用。 你们之间合作定了些什么目标跟计划? 目标就是帮麦麦做演唱会,计划从livehouse做起,循序渐进,然后还有打造一双滑板鞋品牌,之后还要融资拍电影。 什么样的电影? 一部励志的电影,讲一个年轻人追逐梦想的故事,以《我的滑板鞋》这首歌曲作为题材,其实映射出一个现象:当今社会里,每个人都希望找到自己那双梦寐以求的滑板鞋,但随着现实的摧残,很多人放弃了,却变得心机颇重富有起来。有的人一无所有,坚持不懈最终找到了内心中的滑板鞋。 所以你的麦麦是男一号对吧? 不是,只是以庞麦郎做原型,因为他不适合演戏。到时候他会以导演或制片现身吧,演员可以找更为专业的,麦麦可以做客串。 你对他这个人怎么看呢?你当初为什么会开始跟他合作? 我记得第一次听到他唱的部分时,整个人瞬间就不好了;但看完歌词后却感觉不错——叙事性的歌词,而且质朴有感。里面很多词,也写入到了大众的内心世界,比如那句“时间时间会给我答案”简单却有寓意,他一夜成名绝非偶然。庞麦郎肯定有一个点刺激到了大众,不管是好的坏的。 他的个性,会让你在跟他合作时感到迷茫吗? 是啊,挺迷茫的,我坚持了好几年的音乐梦想,不知道能不能实现了。其实我当初认识庞麦郎,也是为了好好做音乐,他也答应帮助我,可是目前我看不到希望。有时候挺无奈的,后面的几场做完就重整旗鼓,重新规划自己的人生,毕竟我要为我做的事情负责——livehouse演出因我而起,我也要善始善终。 就你的个人感觉,庞麦郎自己如何看待自己的处境呢? 他感觉自己的音乐一直很棒,知名度特别高。我感觉他目前很矛盾,对自己的处境时而明白,时而不明白。有些话我现在不能讲,等演出做完了,我会把这次经历写出来。 还有没有什么想补充的? 四个字形容我:进退两难。 谢谢你,请加油。 哈哈,毕竟还活着,就要折腾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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